扑通
扑通
凌长风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人的声音黏黏的、软软的, 轻飘飘地流入他的耳中,然后在他心里千回百转的缠了几圈。
飞车快速行驶在空轨上,略过夜空中漂浮的一座座路灯, 异瞳倒映出浮空下的万家灯火, 也跟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一起明灭闪烁。
定力强大如凌长风, 此刻也再忍不住。
他猛然收手, 抓住了掌心那只不安分的的爪子。
凌长风回过头, 许星河就在离他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掌中握着的那只小手冰冰凉凉的,安安静静地在自己掌心蜷缩着。
喉结滚动了一下,凌长风张了张嘴,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声音已然微哑。
许星河眨了眨眼, 反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凌长风恍然大悟
不是许星河的手凉,而是他自己的体温在升高。
一股热流从他的脊椎处升起,迅速流经他的四肢百骸。
让他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偏偏许星河还不知死活地又往前凑了凑,半边身子都贴了上来。
车内充满了那人信息素独有的香甜。
令人满心欢喜, 魂牵梦绕。
凌长风用他微微沙哑的嗓音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许星河在他身上到处嗅了嗅,像只正在觅食的小狗崽似的, 答非所问道“你真好闻。”
随着他的动作, 毛绒绒的发丝轻轻刮过凌长风敏感的脖颈。
后者睫毛颤了颤, 异瞳中闪过不可名状的情愫。
这是一方封闭且私密的小天地。
凌元帅今天的座驾采用前后全隔断设计, 驾驶舱和内舱不互通, 所以坐在驾驶座和副驾上的人听不到后座发生的一切。
车玻璃也是单向可视的,何况今夜的特殊轨道上本就空无一人。
所以此时此刻,在这样密闭空间里,他们好像可以为所欲为。
凌长风伸出空闲的右手,轻轻拨了拨许星河额前软软的碎发。
“婚后的一些亲密行为”
凌长风哑声问道“可以接受吗”
许星河看着他“比如揉揉肚子、撸撸毛”
凌长风“”
他看着醉酒后仍然把自己当猫的小配偶, 不知道该不该及时制止脑中那些难以言说的念头。
“不是这些。”凌长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是配偶之间的,亲密行为。”
许星河问“比如”
凌长风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轻轻点上了许星河后颈的腺体。
带着薄茧的食指和中指指腹摸到了那道小伤疤。
轻轻摩挲了一下。
许星河身子一个哆嗦。
那块敏感又脆弱的皮肤,尤其经不起撩拨。
偏偏凌长风的手跟黏上了似的,赖在那不走了。
某些技巧大约是无师自通的。
身为aha,凌长风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去标记、怎么向一个oga索取、怎么让对方获得满足。
许星河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别这样”
他皱着眉头往后缩了缩,眼里好像升起了一层雾气,声音微颤道“不舒服。”
凌长风的目光已经变了,望向许星河的目光肆无忌惮、不加掩饰。
他清楚地看到许星河眼尾泛起一抹浅红,连目光也变得湿漉漉的。
这时猎物的躲闪,对于捕猎者而言反倒是种欲拒还迎的蛊惑。
“一会儿就舒服了。”他低低地说。
声音好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柔。
目光中却有疾风暴雨,天崩地裂,难以自控。
凌长风手掌整个贴上了许星河的后颈,五指托着他的脑袋,将他人往自己跟前送。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灼热的吐息扑面而来。
两双唇也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促成一个吻。
下一刻,凌长风却突然顿住了。
惨白的月光与温暖的路灯相互照耀下,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许星河眼角滚落。
留下一道亮亮的痕迹。
凌长风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无声地观察着那人眼尾的那抹红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
原来不是因为自己以为的原因。
许星河好像,真的在哭。
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如此不加掩饰的委屈,大约比言语更能唤起一个人的理智。
那颗珍珠一样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像是一个开关般,瞬间切断了他心头的一切杂念和冲动。
凌长风长长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扣在许星河后颈上的手。
他觉得许星河大概是上天派来克自己的,既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火热情愫,令他难以自控,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止这股火热情愫,令他悬崖勒马。
失去了禁锢的许星河没有动弹,仍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仿佛是一尊小石雕,纹丝不动。
泪珠流过他的嘴角,在他左脸刻下一道长长的泪痕。
凌长风的目光在他唇边轻轻停留了片刻,恍惚间想到,如果许星河现在是笑着的,那这里原本会有一个小酒窝。
他再度抬手,刮去了他左脸上的那抹泪痕。
“我不弄你了,你别哭。”
他的声音仍然是沙哑的,血也依然是滚烫的,心思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不多说,而是用哄小孩一般的温和声音道“别怕,你等会儿回家先吃个解酒药,然后就去睡觉,等再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心想,以后还是得让许星河少喝酒。
闹成如今这样,也算得上是自己自作自受了。
许星河一动不动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醉酒后的他始终忐忑,始终不安。
始终想抓牢点儿什么,或者找个可以倚傍的港湾。
他盯着凌长风看了片刻,仿佛转眼就忘了对方刚刚的所作所为。
然后再次贴到了他的大猫咪身边,脑袋一歪,在凌长风肩头靠了下来。
凌长风身子微微一僵。
这是许星河第一次枕在自己肩膀上。
脑袋整个埋入他的颈窝里,毫无保留,充满依赖。
他一肩担起过无数的责任与期待,可是此刻面对许星河的倚靠,却突然慌了手脚。
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生怕他靠得不舒服。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无关任何情欲的动作,就这样把凌元帅封印了一路。
但握着许星河的右手始终没有放开。
凌长风默默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好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然后开口问许星河“你现在,什么感觉”
许星河脑袋滚了滚,在他脖颈处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靠着,然后用软绵绵的声音回答“有点儿害怕。”
“害怕什么”
“”没有回答。
“能开个灯吗”许星河突然轻轻地说,“车里好黑。”
凌长风右边身子没有动,伸出左手打开了上方的小车灯。
他知道许星河心里有事,想探究,却又不敢深究。
怕弄巧成拙,一个不小心,就打破了对方精心搭建的防线。